第45章

    这样亲昵自然的口气,让齐溪微微讶异。
    她不管谭家事务,但也一早听闻过谭诲明想撮合李狸和谭移的婚事,谭谡没有理由对这个女孩一而再、再而三地特殊关照。
    齐溪微微皱了眉。
    谭谡的车很快开走,在她斟酌用词,想着怎么问清李狸之前。
    那个女孩已经愣头愣脑地问道:“齐阿姨,你知道谭爷爷现在在哪里吗?”
    齐溪看着她:“你想见他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李狸说。
    她说起近一年多来发生的事,说谭移因为辉盛的股份被套住,现在被谭谡压制动弹不得。
    连带着自己,都还在被谭谡呼来喝去。
    李狸自认为已经这种程度已经说得非常委婉客气了。
    她固执地说:“谭移固然有错,但是那时我们都还没有成年。现在五年过去了,连谭从胥叔叔都从里面出来了。难道爷爷还不能原谅他吗?”
    “即便爷爷仍旧觉得谭移罪无可恕,那让我们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。起码,给我们一个陈情的机会和希望,可以吗?”
    齐溪看着李狸,她诚实地说:“我确实知道,我公公在哪里。”
    在李狸升起希望之前,她又压下去:“但是。”
    “但是,我无法答应你,李狸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李狸难掩失望之色。
    “谭谡是我的儿子,”齐溪说,“虽然我可能并不理解他做一些事情的缘由和逻辑,但我不会去破坏他的规则。”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    你看,即便是超然物外的艺术家,也有一份自我不可动摇的私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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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有话说:[笑哭]终于更出来了,6点起床赶飞机,到时候再修一修,大家也早点休息呀~
    第38章 眼见另辟蹊径无望,李狸……
    眼见另辟蹊径无望, 李狸在见过齐溪后不久完成画作收尾。
    谭谡接到齐溪的电话,说李狸昨天下午已经自行退了画室,留了东西等他去签收。
    谭谡说好。
    齐溪是想问些什么, 最终还是跨不过母子长久的隔阂,选择了沉默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在家休息的那一周,李狸接到的万女士的电话。
    先是感谢她捐赠的画作,又问她有没有时间来参展, 接受一下采访?可以跟大家讲讲她的创作背景和灵感来源。
    李狸本身对这种公益活动是很有兴趣的,李浦升古道热肠,在世的时候确实帮助了很多人。
    她也想传递这份爱心, 便答应了万女士的邀约。
    只是李狸没想到,万女士嘴里随口说的采访,来自s市的电视台。
    女主持一身非常鲜亮的正装,打光、收音、摄像机长枪短炮地对过来,非常正规且专业。
    李狸没有怯场, 她用早已打好的腹稿回答了问题。
    她说这幅画的初心是为献给一个在远方的朋友,希望能够鼓励他乘风破浪一往无前。
    也希望所有人跟他一样处在逆境中的人,都可以坚持到曙光到来的那天。
    她接受完采访,等在一旁的万女士和谭谡被记者喊过来,一起拍了张合影。
    李狸全程没有给谭谡一个眼神,只是事后特意加了记者的微信, 问她要了节目的播出时间。
    她在回去的路上, 蹦蹦跳跳地跟谭移说,今天自己接受了访谈, 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你一定要看。
    她很操心地问谭移:“你那边电视是不是收不到s卫视?”
    谭移说:“没事,我可以用手机看直播就好。”
    天气虽然仍然寒冷, 但是树木已渐渐可见新绿,春日在即,李狸欢欣鼓舞地道:“那好,你一定一定要看啊!”
    ——
    节目播出那天,李狸一早在客厅打开电视,奶奶和文曦都在旁陪着,包括来家里的李栀子。
    开头讲完两条省内的重大政治事项后,切进经济新闻,电视上播放的画面跳出了李狸,不过这段采访剪掉了她大段的发言和所有带到那幅画的画面,反用配音的方式介绍了言契和公益基金会的合作。
    以及接下来,言契将配合基金会的主体交易所围绕金融服务、资本国际化等议题与国外进行深入的交流与合作。
    采访的最后画面定格于那张合影,她和谭谡分列于万女士的两侧。
    谭谡衣冠楚楚一丝不苟,自己也在微笑,只是被人算计而不自知的蠢样子显得格外傻缺。
    奶奶笑得眉不见眼,说:“哎呀,我们小猫儿真上镜,是不是?”
    文曦也鼓掌说:“好看的,我一会儿发个朋友圈。”
    李栀子看向她,却发现李狸的脸色不好,像是吃了一个闷棍,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,给谭移打电话。
    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,听到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,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在做什么呢?
    谭移说自己在外面跟朋友喝酒。
    李狸想问他有没有看那个新闻直播,但是觉得实在自己太蠢了。
    她说:“谭移,那个新闻乱剪了,不好的,你别看了。”
    谭移说好。
    电话被对面挂断的那刻,李狸灰心想,他是看到了的。
    但是谭移的态度平静到让她觉得可怕。
    或许是他们去年因为谭谡吵过太多太多次的架。
    尤其是新加坡那次以后,她跟谭移就像是被装进了两个不同的透明器皿里。
    彼此相望,她能看清晰地到对方的脸,却再也感知不到对方的情绪。
    像过年的时候,谭移从香港赶过来,独自在别墅里等了好几天,但是她被舟渡抓着四处去拜年,两人始终没再有独处的机会,到最后只有机场送别的时候匆匆见了一面。
    谭移那时搂着她,抬手捏了捏脸,说:“新年快乐,猫。”
    李狸看着他背着单肩包走向机场,觉得谭移的样子特别特别孤独。
    他们开始恋爱的时候,并不是这样。
    谭移是黏人的快乐小狗,但那时候李狸不算特别喜欢他,刚开始确定关系的时候也会觉得尴尬。
    还想他能不能低调一点,为什么怎么总是在教室外头等我啊?
    热恋的时候,总是送完一程还有下一程,心心念念想着下一次见面的时间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已经没有这样的计划和约定了。
    突如其来地找机会见一次面,匆匆来去,不定来日。
    她觉得非常难过。
    晚上李浚川带回来几部刚刚发布的新款手机,说是奖励李狸上了电视采访,非常厉害。
    家里为她这一点小小的露面而异常骄傲,但是李狸很不开心。
    她往新机传数据的时候,又翻到云端的照片。
    高中最后的一个万圣节,她和谭移翘课去参加了街上的变装聚会,李狸是穿着t恤和短款灰色小背心的兔子警官,谭移是穿着绿衬衫打着条纹领带的尼克狐。
    他们在镜头下笑得那样开心。
    李狸没有想明白,到底是什么在发生了变化呢?
    是什么,阻碍了他们不再分享日常、不再共享情绪,甚至不再规划未来?
    李狸呆坐了很久,发消息给他:[我妈下个月回来一趟,谭移。]
    [你回来见一面吧。]
    她说:[就当是为了我,在我出国前跟我妈妈见一面。]
    不知从何时开始,谭移从单纯的失眠,变成了日日噩梦。
    他感觉自己像被捏着头按进水里,反复受刑。
    每天在缺氧的急促中惊醒,对着天花板,大口大口地呼吸。
    自己好像在崩溃的边缘,又好像可以一直无底线地沉沦下去。
    甚至在梦里,他也在接受自我鄙夷的反复质问:“你凭什么要她还爱你?”
    ——
    凌薇是被李狸私下偷偷喊回来的,文曦没有预备东西,一下为她的突然回来都很吃惊,私下说:“外头老二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
    凌薇笑说:“你别忙活嫂子,我就是回国见一个朋友。”
    她温柔地朝李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    晚餐是李狸约的,她们到的时候,谭移已经在了。
    他的穿着打扮非常正式,有礼貌地同凌薇打招呼,问好。
    凌薇看谭移的样子,消瘦沉默,远不如之前阳光外向,一时也难免心疼。
    这顿饭,李狸倒不是真的要达成什么目的,她只是想双方能坐下来聊天,为日后打铺垫就不会突兀。
    饭局上也就聊得一些日常生活和学业上的事。
    直到包厢的门被敲响,凌薇喊了声请进。
    侍应生推开房门,外头站着李舟渡,还跟着一个他探头探脑的朋友,苏聪。